華燈初上

芙菈兒的這句話被查巴帝主播拿著麥克風的高喊壓過，幾乎沒有什麼人聽到，場內飄起的小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喔呀！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城鎮中下起雪來了！」

特別來賓的珍妮好整以暇的托腮，「是伊布呢。」

魔法螢幕上顯現一名金髮的、模樣彷似少年的人影蹲在地上，他那透亮帶著娃娃音的聲音說道：「有好幾位耐寒的魔導士在，這是我的誤算。」

「誤算？」

「人面對寒冷都會吐出哈氣，可是複製品不會，所以選手們吐出的哈氣就是他們是參賽選手的證明──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妳還真的什麼都知道啊，芙菈兒。」

芙菈兒翻了翻眼。這段又不是沒看，如果看了還不知道那豈不是白看了？

「我看到了！」伊布起身，手起手落，幾下就解決了人魚之踵、四首獵犬、大鴉的尾巴的魔導士，只是緊接而來的是利歐的造型冰之鳥，閃過了前兩隻的伊布還是犧牲在第三隻冰鳥上。

激烈的戰況隨著伊布的這個動作展開，原先幾近悄然無聲的畫面上突然開始了各式各樣的魔法紛陳，分數也開始一加一減，場面不再安靜無聲，而是充滿了令人眼花撩亂的魔法拼鬥。

可是……

「找──到你了！」

又是同樣得一句話，畫面上的格雷往後一退，被芙菈兒稱為紫色屁股下巴的納爾普丁格的狼牙棒手臂砸在剛剛格雷站立的位置，芙菈兒的黑眸一冷。

果然特別針對格雷嗎？該死！

「話說劍咬之虎的路法斯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呢！既沒有被別人攻擊，但也沒有攻擊別人。」

不知道是否有喚其名就可以召其者的慣例，主播才剛說出路法斯不久，清亮的男音便隨之響起，彷彿已經準備好等待許久。

「這場競技太過無趣。」

「這、這是！」

「哇喔！」坐在觀眾席上的蕾笑瞇眼，「現場看果然有帥到！」

站立在整個城鎮中最高點的青年金髮與紅色燕尾服飄飛，姿態凜然英姿颯爽，風吹動了他帽子上的大串粉色羽毛，就像會帶著他騰飛而起，他優雅的、彷若催眠似的輕聲道。

「我早已經記下，每個人的鼓動、腳步聲以及魔力的資質。」

「那傢伙……」葛吉爾沉下臉。

「哇！」米拉意義不明的讚嘆了聲。

「唔，那樣還蠻帥的──痛！」低聲的咕噥還是沒有逃過拉格薩斯耳朵的芙菈兒頭被敲了記。

「我記得。」輕聲的話就彷彿在耳邊的誘哄，他的唇角揚起勢在必得的笑容，「我全都記下了呢。」路法斯低下頭，紅色的帽緣遮擋了他的表情，他的雙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其他側握成拳，兩紙的指尖指向太陽穴，與此同時，他的背後浮現了紅色的大型魔法陣跟像是倒下的「8」一樣無限的、增長成一條的金色無限符號，還有數條金色光帶自他的背後中間延伸。

「記憶造型。」

他的話音落下，天幕隨之被染成一片漆黑，連繁星也不見蹤影，只餘留天邊的雲彩，連城鎮內的複製品還有房子囊括在內，選手們的身體就像是星星一樣發著光，完全顯露無遺，令人瞠目結舌。

「這就是……劍咬之虎？」芙菈兒不由自主的低喃。

這樣的魔法，就算是她……如果不用那個的話，那恐怕也做不到。

「切。」

「……」

眾人錯愕屏息的當下，立於最高點的青年雙手大張，不知何時那些金色的光帶變成路法斯本身在發光，他那清亮的聲音彷彿會在場地內奏起回音，只見他的手指比天的同時，那幾個字在眾人的耳膜上震盪。

「繁星夜空下。」

很美的名字，但殺傷力卻不是蓋的，路法斯身上的金色光芒竄起不多不少七條光帶，像是夜空下的流星，帶著身後的星塵軌道朝著選手們砸下。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表示他們被這招攻擊打中，響起了六道慘叫還有唯一一個奸笑，紫色屁股下巴的納爾普丁格高高跳起，一邊怪笑一邊揮動手臂朝路法斯襲去，「你太過顯眼了！」

拳頭劃過，卻沒有打到任何人，原本站在那裡的路法斯化成一團煙霧，納爾普丁格大驚失色。

「糟糕！是複製品嗎？」

「放心吧，」扶著帽子的路法斯帥氣現身於納爾普丁格的身後，「不會讓你減分的。」

他翠綠色的眸子冰冷，面無表情的臉龐卻俊秀依然，「那是我曾經在此的記憶。」

……太外掛了。芙菈兒瞪著畫面中高高舉起手，隨後金黃色光芒落下重擊在那爾普丁格身上的路法斯，嘴角微抽。

記憶造型魔法什麼的超外掛的啊！這樣根本無所不能吧？連「曾經留於此的記憶」都可以施展魔法的話到底有什麼打不贏啊？

「我根本不需要任何圈套和誘餌。」優雅的說著這句話的路法斯將他帥氣的動作定格，然後魔法解除，黑夜回復成光明，全場此起彼落的女性尖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見證了吟遊詩人的王者地位跟高人氣。

「……我要說一句公道話。」在主播讚嘆的高聲下，芙菈兒神色嚴肅的說，「這傢伙真的有白馬王子的感覺。」

話一落，她就立刻被敲頭了。

「主辦方的各位，這場競技實在太過無趣。」城鎮中，路法斯迎風而立，「因為我根本不需要隱藏。」

從螢幕上他含笑望來的眼神根本就像在放電，雖然大家都很淡定，可是女性觀眾們可一點都不淡定。

「就算找到我也無法擊中我，因為那裡只會殘留我的記憶罷了。」

「……妳喜歡這麼囂張的傢伙？」拉格薩斯沉聲，問。

「嗯？你在說什麼啊？」芙菈兒仰頭，黑眸無辜的對上拉格薩斯宛若翡翠的綠眸，「我喜歡的只有你啊，就算你不囂張我也喜歡。」

大剌剌的說完這句話，不管米拉八卦似的笑容或者是米斯頓葛可疑的臉紅還有葛吉爾一臉「嗚哇──」的神情，芙菈兒朝著困窘的、臉紅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的拉格薩斯認真道。

「而且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你也一樣囂張啊！……呃，其實現在也還是蠻囂張的吧？」說到這邊，芙菈兒竟然認真開始思考起來，葛吉爾怪笑的用手肘頂了頂拉格薩斯。

直到一聲暴吼才將芙菈兒思考的思緒拉回，畫面中格雷按捺不住的高高跳起，怒吼。

「開什麼玩笑！你給我好好遵守隱密的規則！」

「格雷！」芙菈兒一抬頭，正好撞見格雷如箭矢一般疾射上去，目標直指站在最高點的路法斯，她情急之下下意識開口尖叫。

「格雷！不行──」

嘶聲還在空中蔓延，下一秒只見一個紫色矮人騰空而起，擋在格雷的面前，一個倒踢就把格雷重重地踹向地面，所有人都瞪直了眼。

芙菈兒的雙手緊緊握成拳，菱唇咬到幾乎要滲血，她一遍遍在心裡默念，忍著點，忍著點，就快要結束了忍著點！

那擊幾乎是最後一擊，格雷被格式化之後便敲響了鈴響，主播查巴帝高聲。

「現在比賽結束！」

主播的話說完的同時，城鎮一一格式化到消失，而畫面通通轉為排名表。

「排名就是如同畫面所示，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名是劍咬之虎！」

「真是太精采了。」

「妖精尾巴兩支隊伍雖說都奮勇戰鬥，但結果頗為遺憾，期待他們接下來的精彩表現吧！」

茱比亞低著頭，原本的就蒼白的臉蛋有種幾乎要撐不住的崩潰的感覺──也就只是感覺，她們看不到她的表情，觀眾的奚落聲不斷，茱比亞瘦弱的肩膀止不住的顫抖。

芙菈兒蹙眉，就要上前一步。

「茱比……」她話才剛喊出口一點，意外地就被葛吉爾拉住，葛吉爾搖搖頭，芙菈兒面有憂色的看了看葛吉爾，又望向茱比亞。

「對不起……請問，我可以先去洗個澡嗎？」

「恩，先去休息吧。」米拉微笑點頭，溫言。

凝視茱比亞緩步離去的背影，芙菈兒終於再也撐不住的紅了眼眶，她無聲的低喃，充滿愧疚的。

「對不起……大家……」

她白皙的手上青筋緊繃。

「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