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時鐘聲響噠噠噠的一聲聲響起，極富規律與節奏。

躺在床上的少年睡相極差的踢開被子，露出肚子，大聲打著呼。張的大大的嘴巴似乎還從嘴角流下透明的液體。

他抓了抓肚子，沉沉地睡著，時不時抓抓肚子。

涼風從窗戶灌了進來，吹起窗簾擺盪漣漪，志水晴樹撓撓兩下灰黑色的捲髮，嘴巴嘀咕了幾句後，翻了個身，手壓在床邊的手帕上。

那是他媽媽替他準備的，隔天要用的手帕。

潔白的手帕顯示著被人洗得乾乾淨淨，邊角繡了個「晴樹」的字樣，在被志水晴樹的手壓到的那瞬間，手帕悄悄地掀開了一個小角。

好夢正酣的志水晴樹毫無所覺。

「啊嗯－－好吃！居然有這麼多烤布丁，乾脆都不要從這裡出去好了。」坐在焦糖布丁黑色的那層上面，志水晴樹手裡端了個小布丁，一口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往下一看，她正坐在一個「布丁山」上，做成花朵形狀的布丁在他兩側各開了個樓梯，不斷有長了手腳的布丁端著布丁上來，而堆起的盤子也自動站起來，從另外一邊走下去。

布丁和盤子們井然有序，而一口一口吃著布丁的志水晴樹似乎完全沒有吃膩的跡象，肚子也好似無底洞，一個接著一個布丁接二連三的進入他的肚子。

正當他拿起第100個盤子，舉起湯匙正準備戳下去的時候，只聽到一聲痛呼，戳下去的湯匙沒有柔軟彈性的感覺，他垂首，與一雙烏黑色的大眼睛四目相對。

「嗚哇啊啊啊啊啊──」他反射性地一扔，盤子和那個被盛在盤子上的東西就這樣從高高的布丁山上墜下，不一會兒響起清脆的盤子敲破的哐啷聲，稍稍鬆了口氣得志水晴樹才剛拍拍胸脯，就見一個白色的東西飛速衝了上來。

端著布丁的布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反倒成了一個白色的妖怪氣勢萬鈞的衝過來，迎頭就給他一記頭槌！

「唔！」那白色妖怪的頭槌並沒有帶給他如想像中的痛楚，志水晴樹抬起頭，反射性地揉揉剛才被頭槌的地方。

軟軟的，一點都不痛。

「……你這傢伙！」他一把抓住了不可怕的白色妖怪，白色妖怪瞪大眼睛，滿臉戒備卻動彈不得。

下一秒，少年尚未變聲的青稚嗓音在這個空間響起。

「把我的布丁還給我！我正要吃到第一百個呢！」

「……」白色妖怪一愣，接著皺起兩道英挺的劍眉，「你在這樣吃下去就要變成胖子了！晴樹！」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蛤？廢話！本公子的身上印了你的名字啊！」

這行為好像有點變態？莫非這妖怪暗戀……他？

志水晴樹一臉驚悚的瞪著白色妖怪，白色妖怪彷彿讀懂他的心思，眉皺得更深了，連帶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不要想到奇怪的去，本公子是你的手帕！身上還被你的母親大人繡了你的名字在本公子純潔的身上？」

「啊？」志水晴樹抓抓他那頭在夢中一樣像鳥窩的頭，「你在說什麼啊？你說你是我的手帕？」他稍稍放開手，拎起一小角，翻轉兩下。

「……好像真的有點眼熟……」

「無禮！還不放開本公子！」手帕君怒吼，「本公子也沒那個閒情逸致打攪你的夢境，是因為你的手壓的本公子痛了！本公子這才委屈自己入你的夢叫醒你！」

「哦……那我如果放開你，你會還給我布丁？」

「這該問你自己想不想夢到布丁吧？」

「是這樣啊。」晴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放開了手帕君，好似還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下一個瞬間──

「哈、哈啾！」

猛然自夢中醒來的志水晴樹打了個寒顫，拉好衣服跟被子，抓了抓頭，接著隨手拿起放在床旁邊的手帕，痛快地擤鼻涕，隨後隨手扔回剛剛放的地方。

他掀開被子，翻過身，再度進入夢鄉，嘴裡還不住咕噥著。

「……白色妖怪……」